每月文章: 11 月 2024

牛——八零后农村孩子的回忆

        对于九零前的农村孩子来说,如果童年有什么动物伙伴,牛,肯定占一席之地。无论南方的水牛,还是北方的黄牛,都为乡土中国提供了重要的畜力,它们经过数千年的驯化,也因善良温顺和吃苦耐劳性格,已然嵌入到农耕文明的方方面面,成了农民的帮手,甚至是家庭成员——一个重要的例证,就是牛郎家的牛,帮助他娶上仙女,实现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。

        家乡的耕牛,一般是土黄色的,个别有白色或黑色的,它们庞大的身躯,融入大地的颜色,哞哞无闻,注定是一生劳作。在豫西地区,我们叫牛,为ou(扬声,发音类似鸥),这个发音很自然,就跟“中”一样,朴实中带着亲切。在田间地头的,基本是母牛,偶尔有几头阉割的公牛,不多,因为公牛天性暴躁,发起脾气可能就抵人,所以也就懒得驯服它, 一般养大了卖掉,杀了给城里人吃肉。而母牛脾性温顺,还可以生牛犊。用一根竹子穿过鼻孔,把绳子套到牛头上,就算是牵住牛鼻子,再在脖颈挂个铃铛,它就乖乖的跟你走了,哪怕是一个三五岁的小孩子,也可以给大人牵牛。在乡间能看到的大部分的场景是,一直母牛带着牛犊,套上索头在耕作,或拉车——索头,这是古老的农具,汉代壁画就有,这种专用的拉拽中间件,用自然弯曲的木头制作,使用时套在牛的肩胛骨上,下面用绳子固定,然后将上面的长绳子挂到犁或磨、车等上面,就可以干活了。黄牛背脆弱,不能负重,人更不能骑,但它肩部的牵引能力很强,一辆架子床,满载或超载是常态,比如去镇上缴公粮(一种延续两千年的农业税,2006年被胡总废除)的时候,大概可以拉十袋麦子玉米等粮食,一袋80斤左右,则牛日常的拉力,在400Kg左右,拉车爬坡的时候,它们喘着粗气,嘴里流着哈喇,被人拿鞭子抽着,鼻子也被拽流血了,唯有负重前行。

        就跟打工人上班一样,牛的本职工作,就是耕田。我的老家在登封西北,是嵩山余脉,这里土地贫瘠,坚硬的土地,充满顽强的茅草根、石头蛋、土坷垃,犁地的时候,就更费力了。想要翻开或耙平,至少需要3000牛顿的拉力(大约是人类双手各提一只肥猪的力量),并且还要持续输出,所以一只牛就肯定不行,需要个搭档,我们家的牛一般和六爷家搭档。

        我的童年记忆,基本和牛打交道。为了养牛,要无休止的割草提供青饲,如果草料少了,就只能掺入用镰刀铡的秸秆,但珍贵的麦秸秆要留到大雪纷飞的冬天。暑假的时候,割草是我和妹妹弟弟日常任务,因为牛是反刍动物,所以晚上也需要进食,草料是否充足关乎自家牛的温饱,如果夜里没料,牲口长不上膘,白天干活也没力气,所以马虎不得,只能多不能少,一般一头牛需要2荆篮,大约50斤左右,农村的孩子,当时普遍的体重,也就是五六十斤。割草就是拿着镰刀到处跑,因为割草的人太多,要走很远寻找,这也为我们提供了亲近大自然的机会,虽然要忍受风吹日晒,但却也是难得快乐时光,可以采摘野果子,偶尔遇到长虫(蛇),马蜂和野兔,会让我们兴奋半天。盛夏时节,草木茂盛,天长夜短,我们就去放牛,把牛带到荒地里,用一根长绳子栓住,它就转圈吃草,而我大姑家在山上,她家的牛会一早赶到山上,牛便儿成群结队去爬山吃草,傍晚再回家,牛的记性很好,没听说过自己走丢的,除非偷牛贼夜半牵走。闲暇的时候,牛静卧在地上,不紧不慢的咀嚼,听着孩子们的嬉戏打闹,享受难得的闲适时光。牛是温顺的,但不代表好欺负,记得小时候,遇到野狼半夜偷小猪,或者黄鼠狼半夜偷鸡,或者恶犬无差别攻击,这种情况下,牛就会喘着粗气,用力踩地,用巨大的身躯,去威慑那些不怀好意的畜生,被牛踩踏,可是致命一击。

        如果牛犊长大了,或者感觉这头牛用着不趁手了,当然,主要是家庭没钱花的时候,就会把牛卖掉。卖牛得是乡上赶集日,一般是老人带个小孩,比如爷爷带上我,一去一天,如果饿了,中午就买个锅盔(一种用大铁锅做的烙饼)。牛很聪明,也知道要告别了,多少露出留恋的神色,巨大的眼眸湿润落泪,但它是牛,又有什么办法呢?交易的时候,在一片开阔的地方,我们叫鸥市,这里人头和牛头攒动,有时候也有羊和驴乱入,地上的草和小树都秃噜皮了,在冒着热气的牛粪中,不断有牛经纪来回踱步,他们满脸搭笑,负责牵线搭桥,并收取一定的手续费,这些人是90年代乡村暴发户的典型装扮,西装背头,胳膊夹个包,耳朵挂支烟,需要极好的口才和察言观色的读心术,他们还擅长掰开牛嘴看牙口,用毫无逻辑的排比句说你的牛好或者差,我甚至怀疑可能买通乡镇干部黑恶势力地痞流氓等,因为这是大宗交易,利润可观,但是大抵来说,还是比较讲规矩的,因为牛的知识,庄稼人心里敞亮着呢。谈价的时候,买卖双方会衣服遮起来,摸手谈价,一方伸出2个手指头,问到:“这个中不中?”——代表2千元报价。对方摸着他的手,说”那会中?!”然后深处大拇指和小指,说:“再加这个数吧?”——代表再加600元,这样在聒噪的环境里来来回回,给这头牛儿定价,牛儿咧嘴瞪眼看着,对此并不在乎。——当然,买牛也很常见,在同样的场合上演同样的故事,买回的牛,是一个喜庆和祈盼的果实,女主人会给它系上红绳,多添草料,喂饱吃好,尽快适应牛圈环境,开始新的劳作。

        牛是农人的全部资产,如果牛丢了,则会让这个家五雷轰顶,我听说一个乡下的老农,把牛卖给外地人一个好价钱,准备娶儿媳妇或办别的事情,结果,回来一看,钱都是冥币,遇到了骗子,然后他就上吊自杀了。这让我幼小的我,感到了世界的残酷。有一次,我课间在学校做作业,奶奶急匆匆的找到我,神情慌张,说牛丢了——她要在家看堂弟,还要做饭,忙的团团转,一没注意,牛就不见了,偷牛贼猖獗,此事刻不容缓,又找不到别人,奶奶快急哭了,就把我从学校叫出来,男人都不在家,于是,我带着弟弟,穿过浓密的玉米地,跨过沟壑,跑到东沟,才发现牛自己跑去荒地里,兀自甩着尾巴吃草呢。

       能够照顾牛的,肯定不是拿鞭子吆喝的男主人,一般都是慈祥的女主人,比如我奶奶,疲惫的劳作之后,不无同情的叹息:“唉,这老牛真添欢人,真是下力了啊”。我妈也会在母牛生产的时候,给煮上一锅小米汤。邻居奶奶家有一个可怜的小牛犊,生下来是个瞎子,虽然无奈,但盘算养大可以卖钱,于是呵护有加,只是这牛犊太孱弱,不久就死掉了,她很伤心,但还是慷慨的送给我们一碗牛肉,这是我第一次吃上牛肉,但却很不是滋味。以前在农村,杀牛吃肉,是不能想象的,看过历史书或者演义小说的都知道,历代对耕牛保护有加,不允许杀牛,只有绿林大盗,被官府通缉无所畏惧了,才会切牛肉喝大酒。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,农村筵席吃上牛肉,最少也是2000年以后了,那时候拖拉机已经流行,牛也渐行渐远。

        牛默默的耕作,偶尔哞哞叫几声,只索取了槽里那点草料,就心甘情愿与它的主人相伴,辛勤一生,别无他求。然而,我很少见到老死善终的牛,它们老了,在牛市上卖掉,被送到屠宰场,贡献出自己的肉,这就是牛的一生。

        这是我10岁时候的故事,一晃三十年过去,老家的牛,已经不再也不会耕地,至于牛市和牛经纪,已经彻底消失了。在内蒙乌珠穆沁,我看到草原上无忧无虑的牛马,以及游牧民族的集市,就想到了老家那些牛儿,那些老人,和回不去的童年。

(以上图片均由个人拍摄于2005年左右,请版权碰瓷者勿扰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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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elphi哥——【二十年 · 二十人】一个IT民工的职场琐记

二十年 · 二十人 —— 一个IT民工的职场琐记

到2024年,我已经参加工作20年了,这期间虽然有短暂的创业,但更多的时间都在打工,可以说是名职场老兵了。经历了许多事,遇见了很多人,总想写点什么,但是自己才疏学浅,也没什么成就可以彰显。于是,就想到把平凡的工作生活和思索,梳理一下,把记忆变成备忘。我想到了那些印象渐渐模糊的同事们,因为20年来,我服务过18家企业,呆了多座城市,或许可以窥见这个时代的风貌,和并不新鲜的人情世故。正如那首歌唱的:万千你我,汇聚成河。我选了20个人,他们都是普通的职场人,有着良好的品质——善良、利他、聪明、温和、仗义、进取、正直、原则等。曾经,他们跟我分享了友谊,当下,也在不断治愈我的焦虑,也希望给看到的你,提供一些正能量的情绪价值。亲爱的朋友,你未必光芒万丈,却始终温暖有光。

Delphi哥

2003初冬时节,大约是11月份的时候,初出茅庐的我,骑着一辆除了铃不响,其他都响的自行车,穿梭在航海路上,郑州的天和路,灰蒙蒙的连在一起,就像在航海一样。偶尔吸入鼻腔煤尘的味道,则是正宗的21世纪初北方城市的烟火气,这由广大市民燃烧蜂窝煤取暖散发——那些年并没有听说过雾霾,或者这个词还没被公众化,但是沙尘暴倒是很常见,沙尘暴来袭的时候,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的,但是不影响大家走进新时代。

各位看客肯定会以为2003年很遥远很落后,其实未必,当时——和现在一样,我国的载人航天事业已经跻身世界前列(神舟五号杨利伟上天),全国人民也在春夏之间并战胜了世纪疫情非典型性肺炎。最主要的,房价好像和现在也一样无语,当我乘坐8路公交汽车从棉纺路前往文化路白庙的科技市场时,看到路边的地产广告文案,激发年轻人的奋斗精神,上面写道:首付8千元,让流浪的心不再漂泊。——根据郑州市统计局的数据,该市2003年职工平均工资标准967元,二十年后私营单位员工的平均工资标准为4070元,不过,你懂的。

我要去面试,期望薪资是600-800元,同所有雄心勃勃的年轻人一样,咱对高科技的工作充满好奇,学习锻炼是第一位的,而工资并不算什么,没有比用电脑技术改变世界更伟大的梦想了。

出发前,我特意在头发喷了些舍友的啫喱水,把衬衣扎进裤子里,系紧鞋带,精神面貌立刻饱满起来,当斜跨上十几块买的阿斯迪达包,一个年轻都市白领呼之欲出。我的背包里,夹着几页精心准备的简历,装了一枚1.44英寸软盘和大容量32兆U盘(没错是32*1024kb),存储的内容是我的“大作”,包括一些简陋的用dreamweaver编写的网页、多媒体光盘作品,另外还有一本打印店制作的VI手册,企业名是我在yhaoo中国的黄页网址搜索的,记得好像是山东华特。

为了联络方便,我还带了一台妹妹给的寻呼机。那时,移动电话的浪潮已经到来,但廉价的BP机才是主流,如果你需要联系别人,就需要掏出巴掌大的电话本,找到联系人通讯录,在街边的河南网通电话厅,或者挂着中国邮政门头的卖报厅,在并不友好的气氛中,盯着跳动的计时器,打到寻呼台,一个甜美的声音会接听,你需要快速说出你的内容,让她给某个寻呼号留言,支持汉字、英文和河南话,对方的机器就会哔哔作响,这个人肉交换机,拉近了普通人沟通的距离。因为我的是数字的,只能说:请呼XXX,告知123456等,这一串数字号码,大家心领神会,比如520。

到了应聘现场,却与我的想象差别蛮大,这家软件公司在一栋破写字楼里,装修陈旧,从外表看跟高科技一点也不沾边,电脑也很破,房间暗仄,工位紧凑。但其主营业务,也算是高瞻远瞩,是交通信息化系统开发,称之为智慧交通,这个概念一直延续到现在,就是大家还在说的“智慧XX”项目。接待我的是前台,自称老板在省交通厅有关系,专门给客户提供高速公路管理系统云云。但是这位姑娘,对具体工作内容却并不熟悉,看我值得一聊,便叫来了公司的技术主管大哥,开始正式面试,但是这位大哥估计是公司的救火队员,我们的谈话不断被人打断,于是他便失去的耐心,没听完我精心准备的面试台词,就急匆匆的说看下作品吧,我们便又侧身穿过工位,本就背靠背的椅子更加拥挤,好不容易找到一台闲置电脑,可惜这台15寸显示器是800*600px分辨率的,并不能很好的兼容我在17寸显示器上设计的1024*768px分辨率的作品,我的程序一启动,便发出来改变显示器分辨率的指令,而电脑竟然死机了!在仅剩的耐心耗尽前,这位主管打个打开看了看我的作品,认为我偏设计,说今天太忙,让我回去等消息。而我却并不想立马结束谈话,还充满热情,表示很希望得到这个岗位,学习锻炼,毕竟,他们的招聘岗位,就是多媒体技术呀,而我,正是哪个合适的人。——这种对某项工作的真诚,是发自内心的,此后再也没有。一个重要佐证是,我当时的QQ签名:多媒体,我的光荣与梦想。直到10年后,多媒体,甚至QQ都没人提了,才改掉。在当时,甚至现在,我始终坚信,涉及软硬件、图文音影交互的多媒体技术,堪称数字媒体艺术的集大成者。至于我的多媒体作品,虽然很简陋,但都是有使命感的,比如《中国近代书画名家集》,收集了齐白石、黄宾虹、潘天寿、李可染、傅抱石等几十位大师的介绍和作品,精美的图片轮播,配上悠扬的民乐,自我感觉还是很良好的,为此我在出租屋里盯著电脑,封闭开发了一个多月,对标的是洪恩或先博多媒体(后者位于郑州市农业路,出品了好多光盘),有时为了下载素材,要去网吧早市忍受臭味和饥饿(早上网费便宜,1元1个小时),可谓呕心沥血。

我们正在交谈,这时候,走来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孩,个子瘦高,说话慢条斯理,非常认真的说:“你的作品还行,不过可以学学delphi”。似乎害怕我听不明白,他真诚的看着我,又顿了顿,说到:“这样你的水平,就比较全面了,应该能找工资高的好工作。”我才知道,这位老兄刚才一只在默默关注,听我的介绍以及跟主管的谈话,也许被小老弟的热情感染,或者是看不惯主管的敷衍,就上来仗义执言了——从主管对他毕恭毕敬的眼神看,这位delphi哥应该是名技术骨干,他能说“还行”,对于内向的理工男来说,无疑就是肯定,另外他还特别强调了“好工作”、“工资高”等,似乎也在暗示我:这家破公司不值得浪费热情。delphi哥这种行为,无疑是勇敢和冒险的,但他好像并不在乎,还特别叮嘱说:网上有很多教程,不用买啥书。

我不失尴尬的迎合着delphi哥,冲他摆摆手,红着脸说我没咋学过,回去看下。他说好,多保重,于是我就低头离开了。结束了这一次失败的面试。

那时我的专业和志趣,是设计,对纯编程不求甚解。从风口角度看,00年代的计算机图形和动画,已经形成产业,如著名的梦工厂和皮克斯的《XX总动员》系列动画电影,总能引发票房狂欢,还有flash动画,在互联网上刮起旋风,让所有人如痴如醉。所以delphi哥的建议,并不符合我的事业发展路线。35岁以上的程序员都知道,Delphi其实是蛮好的可视化编程工具,尤其擅长方便、快捷的开发Windows应用程序。时人戏称:真正的程序员用C++,聪明的程序员用Delphi。不过廉颇老矣,很多流行的计算机开发语言,没法与快速变化的场景适应,渐次退出历史舞台,Delphi也不例外,幸运的是它的思想——基于窗体和面向对象的方法,也启发、影响了后来的计算机程序设计。

不过话说回来,也许Delphi哥的建议是对的,是我走错了职业路线,听人劝,吃饱饭,后来的事实一再证明,我的确没有程序员朋友们挣钱多,没吃饱饭啊。程序员的工资,除了没有领导或业务高,好歹也比美工好些,虽然大家都很苦逼,但是程序员有个好处,就是当你有个想法,你其实可以很快的实验,而我却是个有很多想法的人。我后来出于项目需要或兴趣,自学了ASP、PHP、python、Java等,但一直无法持续性的输出,总是从入门到放弃,好像有点力不从心了,当然,像我这样平凡的人,待的一般公司,追求的是实用和效益,什么技术路线,并不重要。而程序员是需要积累的,如果一个年轻程序员没有踩过坑,除非他是旷世奇才,否则写出的代码,大概率是写一堆bug,信息化系统,讲究稳定性、可靠性、安全性、经济性等,交给没经验的人弄,可不就顾此失彼呢。就像售卖保健品的精神小伙,大概率没有精炼的老中医靠谱,老话说“嘴上没毛,办事不牢”,就是这个意思。35岁以上的程序员,如果还是纯粹的技术男,应该是非常难得的高手,因为他们踩过了太多坑,沉浸在代码的世界里,孤独求败。国外很多老爷爷级的成程序员就是例证,可惜国内IT行业是劳动密集型,这些年,被那些鼓吹团队年轻、狼性文化的成功人士再一扑腾,焦虑和就到处弥漫开来。

像delphi哥这样的70后80后生人身上,只要不是大富大贵或丧尽天良,普遍具有忧郁气质,因为一直被时代拷打,经历计划生育、城乡二元、父辈艰辛、扩招、毕业不分配、廉价劳动力、高房价、彩礼、道德冲击、价值观崩溃或重构,自己明明很迷茫,摸爬滚打,忍辱负重,苟且偷生,想着遥不可及的诗和远方。不过,总有一些还想着别人能好点,

好多年过去了,不知道到delphi哥怎么样了,他过得好吗?中年危机了吗?如果他生活在方远300公里,我愿意找到他,请他喝一杯,叙叙旧,说声感谢。

后来,我看到了太多的嘴脸,有些明明是你帮他,他还装得赏赐你似的;有些精致利己,不遗余力的为自己谋取利益;有些则纯粹的坏,但这种坏其实伤敌八百自损一千;有些则很虚伪,在安全的时候最勇敢,在免费的时候最慷慨;而大部分职场中人,则是王小波先生说的:沉默的大多数。但是幸运的是,也总有那么几个像delphi哥那样热心肠的人,他们的脸庞已经模糊,但是提供的肯定和鼓励,却日久弥新,温暖心田。我想:对后来者的良好祝愿,对陌生人的善意,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啊。而这种稀缺的品质,值得一记,值得发扬。

在此后的职场生涯里,我固然也会变得油腻、事故、冷漠,但是眼眸深处,总会与delphi哥们鼓励的目光相遇,于是,当看到那些在职场被欺负的老实人或落魄者时,我便不自觉的会站出来,力所能及的送去帮助、鼓励、或祝福。一个保留至今,且让我自豪的习惯是:但凡是熟知的同事离职,他们一般是钱拿少了或心受委屈了,基本也与主管老板或HR闹掰了,承受着异样的眼光,满是落魄或愤懑,而我,绝对不会明哲保身的坐视,也不会假惺惺的表演友谊,更不畏惧什么打击报复,在淳朴的言谈里,我会把这个同事送到电梯或门前,握手再见,祝他好运。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,谁非过客,花是主人,这是职场,也是人生。

与君相别廿载,归来仍是少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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